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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齐王 西汉 · 郦食其
 出处:全汉文 卷十四
臣闻之,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
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可成。
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
敖仓,天下转输久矣,臣闻其下乃有藏甚多,楚人拔荥阳,不坚守敖仓,乃引而东,令适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资汉。
方今楚易取而汉反却,自夺便,臣窃以为过矣。
且两雄不俱立,楚汉久相持不决,百姓骚动,海内摇荡,农夫释耒,红女下机,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
愿足下急复进兵,收取荥阳,据敖庾之,塞成皋之险,杜太行之道,距飞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形制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
方今燕、赵已定,唯齐未下。
田广据千里之齐,田间将二十万之众军于历城,诸田宗强,负海岱,阻河济,南近楚,齐人多变诈,足下虽遣数十万师,未可以岁月破也。
臣请得奉明诏说齐王,使为汉而称东藩(《汉书·郦食其传》)
风俗通义佚文卷:氏姓下 其一百六十四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
第八氏,亦齐诸田之后。
田广弟田英为第八门,因氏焉。
王莽时有讲学大夫第八矫(《通志·氏族略》。案:《后汉·第五伦传》云:「其先齐诸田,徙周陵者多,故以次第为氏。」)
昌言下(此下篇名并缺) 其三十 东汉 · 仲长统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九
使居有良田广宅背山临流,沟池环币,竹木周布,场圃筑前,果园树后。
舟车足以代步涉之难,使令足以息四体之役。
养亲有兼珍之膳,妻孥无苦身之劳。
良朋萃止,则陈酒肴以娱之;
嘉时吉日,则烹羔豚以奉之。
蹰躇畦苑,游戏平林,濯清水,追凉风,钓游鲤,弋高鸿。
讽于舞雩之下,咏归高堂之上。
安神闺房,思老氏之玄虚,呼吸精和,求至人之仿佛。
与达者数子,论道讲书,俯仰二仪,错综人物。
弹《南风》之雅操,发清霜之妙曲。
逍遥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
不受当时之责,永保性命之期。
如是则可以陵霄汉,出宇宙之外矣。
岂羡夫入帝王之门哉(本传,「统常以为凡游帝王者,俗以立身扬名耳,而名不常存,人生易灭,优游偃仰,可以自娱,欲卜居清旷,以乐其志,论之曰「云云。据《文选·闲居赋》注引《昌言》曰:「沟池自周,竹木自环。」今此有「沟池环币,竹木周布」二语,知即三十四篇之一,疑在《自叙篇》,或当以「卜居」名篇。胡维新《两京遗篇》题为《乐志论》,而出之《昌言》外,非也。)
山居赋(有序并自注) 南朝宋 · 谢灵运
 出处:全宋文卷三十一
古巢居穴处曰岩栖,栋宇居山曰山居,在林野曰丘园,在郊郭曰城旁,四者不同,可以理推。言心也,黄屋实不殊于汾阳。即事也,山居良有异乎市廛。抱疾就闲,顺从性情,敢率所乐,而以作赋。杨子云云:「诗人之赋丽以则。」文体宜兼,以成其美。今所赋既非京都宫观游猎声色之盛,而叙山野草木水石谷稼之事,才乏昔人,心放俗外,咏于文则可勉而就之,求丽邈以远矣。览者废张、左之艳辞,寻台、皓之深意,去饰取素,傥值其心耳。意实言表,而书不尽,遗迹索意,托之有赏,其辞曰:
谢子卧疾山顶,览古人遗书,与其意合,悠然而笑曰:夫道可重,故物为轻;
理宜存,故事斯忘。
古今不能革,质文咸其常。
合宫非缙云之馆,衢室岂放勋之堂。
迈深心于鼎湖,送高情于汾阳
文成之却粒,愿追以远游。
嘉陶朱之鼓棹,乃语种以免忧。
判身名之有辨,权荣素其无留。
孰如牵犬之路既寡,听鹤之途何由哉(理以相得为适,古人遗书,与其意合,所以为笑。孙权亦谓周瑜公瑾与孤意合。」夫能重道则轻物,存理则忘事,古今质文,可谓不同,而此处不异。缙云放勋,不以天居为所乐,故合宫、衢室,皆非淹留。鼎湖汾阳,乃是所居之。□文成张良,却粒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陶朱、范蠡,临去之际,亦语文种云云。谓二贤既荣素,故身名有判也。牵犬,李斯之叹。听鹤,陆机成都众大败后,云「思闻华亭鹤唳,不可复得」。)
若夫巢穴以风露贻患,则《大壮》以栋宇祛弊;
宫室以瑶璇致美,则白贲以丘园殊世。
惟上(托)于岩壑,幸兼善而罔滞。
虽非市朝,而寒暑均和也。
虽是筑构,而饰朴两逝。(《易》云,上古穴居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蔽风两,盖取诸《大壮》。璇堂自是素,故曰白贲,最是上爻也。此堂世异矣。谓岩壑道深于丘园,而不为巢穴,斯免(缺二字)
得暑寒之适,虽是筑构,无妨非朝市云云)。
昔仲长愿言,流水高山,应璩作书,邙阜洛川
势有偏侧,地阙周员。
铜陵之奥,卓氏充釽摫之端,金谷之丽,石子致音徽之观。
徒刑域之荟蔚,惜事异于栖盘。
至若凤、丛二台,云梦、青丘,漳渠、淇园,橘林、长洲,虽千乘之珍苑,孰嘉遁之所游。
且山川之未备,亦何议于兼求(仲长子云:「欲使居有良田广宅,在高山流水之畔。沟池自环,竹木周布,场囿在前,果园在后。」应琚与程文信书云:「故求道田,在关之西,南临洛水,北据邙山,托崇岫以为宅,因茂林以为荫。」谓二家山居,不得周员之美。杨雄蜀都赋》云:「铜陵衍。」卓王孙采山铸铜,故《汉书·货殖传》云:「卓氏之临邛,公擅山川。」杨雄《方言》:「、益之间,裁木为器曰釽,裂帛为衣曰摫。」金谷,石季伦之别庐,在河南界,有山川林木,池沼水碓。其镇下邳时,过游赋诗,一代盛集。谓二地虽珍丽,然制作非栖盘之意也。凤台,秦穆公时秦女所居,以致萧史。丛台,赵之崇馆。张衡谓赵筑丛台于前,楚建章华于后。楚之云梦,大中□居《长饮赋》:楚灵王游云梦之中,息于荆台之上。前方淮之水,左洞庭之波,右顾彭蠡之涛,南望巫山之阿,遂造章华之台。亦见诸史。淮南青丘,齐之海外,皆猎所。司马相如云:「秋田乎青丘,傍徨乎海外。」漳渠,史起魏文侯,溉水之所。淇园卫之竹园,在淇水之澳,《诗》人所载。橘林,蜀之园林,杨子云蜀都赋》亦云橘林左太冲谓户有橘柚之园。长洲,吴之苑园,左亦谓长洲之茂苑,因江海洲渚以为苑囿,缺六字,故表此园之珍静千乘宴嬉之所,非幽人憩止之乡,且山川亦不能兼茂,随地势所遇耳。)
明达之抚运,乘机缄而理默。
指岁暮而归休,咏宏徽于刊勒
三闾之丧江,矜望诸之去国。
选自然之神丽,尽高楼之意得(余祖车骑,建大功淮、肥,江左得免横流之祸。后及太傅既薨,远图已辍,于是便求解驾东归,以避君侧之乱。废兴隐显,当是贤达之心,故选神丽之所,以申高栖之志。经始山川,实基于此。)
仰前哲之遗训,俯性情之所便。
奉微驱以宴息,保自事以乘闲。
愧班生之夙悟,惭尚子之晚研。
年与疾而偕来,志乘拙而俱旋。
谢平生于知游,栖清旷于山川(谓经始此山,遗训于后也。性情各有所便,山居是其宜也。《易》云:「向晦入宴息。」庄周云:「自事其心。」此二是其所处。班嗣本不染世,故曰夙悟;尚平未能去累,故曰晚研。想迟二人,更以年衰疾至。志寡求拙曰乘,并可山居。曰与知游别,故曰谢平生;就山川,故曰栖清旷。)
其居也,左湖右汀。
往渚还江,面山背阜,东阻西倾。
抱含吸吐,款跨纡萦。
绵联邪亘侧直齐平枚乘曰:「江右湖,其乐无有。」此客说楚公子之词。当谓江都之野,彼虽有江湖而乏山岩,此忆江湖左右与之同,而山岳形势,池城所无也。往渚还江,谓四面有水;面山背阜,亦谓东西有山,便是四水之里也。抱含吸吐,谓中央复有川。款跨纡萦,谓边背相连带。迂回处谓之邪亘,平正处谓之侧直。)
近东则上田、下湖,西溪、南谷,石堟、石滂,闵硎、黄竹
决飞泉于百仞,森高薄于千麓。
长源于远江,派深毖于近渎(上田在下湖之水口,名为田口。下湖,在田之下下处,并有名山川。西溪、南谷分流,谷鄣水畎入田口。西溪水出始宁县西谷鄣,是近山之最南峰者,西溪便是□之背。入西溪之里,得石堟)
以右为阻,故谓为堟。
石滂在西溪之东,从县南入九里,两面峻峭数十丈,水自上飞下。
比至外溪,封墱十数里,皆飞流迅激,左右岩壁缘
闵硎,在石滂之东溪
逶迤下注良田。
黄竹与其连,南界莆中也。
近南则会以双流,萦以三洲。
表里回游,离合山川。
崿崩飞于东峭,槃傍薄于西阡。
拂青林而激波,挥白沙而生涟(双流,谓剡江及小江,此二水同会于山南,便合流注下。三洲在二水之口,排沙积岸,成此洲涨。表里离合,是其貌状也。崿者,谓回江岑,在其山居之南界,有石跳出,将崩江中,行者莫不骇栗。槃者,是县故治之所,在江之□□用槃石竟渚,并带青林而连白沙也。)
近西则杨、宾接峰,唐皇连纵。
室、壁带溪,曾、孤临江。
缘浦以被绿,石照涧而映红。
月隐山而成阴,木鸣柯以起风杨中元宾,并小江之近处,与山相接也。唐皇便从北出。室,石室、在小江口南岸。壁、小江北岸。并在杨中之下。壁高四十丈,色赤,故曰照涧而映红。曾山之西,孤山之南,王子所经始,并临江,皆被以绿竹。山高月隐,便谓为阴,鸟集柯鸣,便谓为风也。)
近北则二巫结湖,两智利曰通沼。
横、石判尽,休周分表。
引修堤之逶迤,吐泉流之浩溔。
山㞦下而回泽,濑石上而开道(大小巫湖,中隔一山,外利曰周回,在圻西北。边浦出江,并是美处。义熙中王穆之居大巫湖,经始处所犹在。两利曰皆长溪,外利曰出山之后四五里许,里利曰亦隔一山,出新堟。横山,野舍之北面。常石,野舍之西北。巫湖旧唐,故曰修堤。长溪甚远,故日泉流。常石㞦□□□□,故曰山㞦下而回泽,里利曰漫石数里,水从上过,故曰濑石上而开道。休山东北,周里山在休之南,并是北边。)
远东则天台、桐柏,方石、太平二韭四明,五奥三菁。
表神异于纬牒,验感应于庆灵。
凌石桥之莓苔,楢溪之纡萦天台、桐柏,七县馀地,南带海。二韭、四明、五奥,皆相连接,奇地所无,高于五岳,便是海中三山之流。以菜为名,四明方石,面四自然开窗也。五奥者,昙济道人、蔡氏,郗氏、谢氏、陈氏,各有一奥,皆相掎角,并是奇地。三菁,太平之北。太平天台之始。方石直上万丈,下有长溪,亦是缙云之流云。此诸山并见图纬,神仙所居。往来要径石桥,过楢溪、溪人迹之艰,不复过此也。)
远南则箴、栖鸡,唐嵫、漫石。
崒、嵊对岭,B56孟分隔。
入极浦而邅回,迷不知其所适。
上嵚崎而蒙笼,下深沈而浇激(栖鸡,在保口之上,别浦入其中,周回甚深,四山之里。箴在栖鸡之上,缘江。唐嵫入太平水路,上有瀑布数百丈。漫石在唐嵫下,郗景兴经始精舍,亦是名山之流。崒嵊与分界,去山八十里,故曰远南。前岭鸟道,正当五十里高,左右所无,就下地形高,乃当不称。远望B65山甚奇,谓白烁尖者最高,下有良田,王敬弘经始精舍。昙济道人孟山,名日孟埭,薯之疁田。清溪秀竹,回开巨石,有趣之极。此中多诸浦涧,傍依茂林,迷不知所通,嵚崎深沈,处处皆然,不但一处。)
远西则/(缺四十三字。)远北则长江永归,巨海延纳,昆涨缅旷,岛屿绸沓。
山纵横以布护,水回沈而萦浥。
信荒极之绵眇,究风波之睽合(江从山北流,穷上虞界,谓之三江口,便是大海。老子谓海为百谷王,以其善处下也。海人谓孤由为昆。薄洲有山谓之岛屿,即洲也。涨者,沙始起将欲成屿,纵横无常,于一处回沈相萦扰也。大荒东极,故为荒极。风波不恒,为睽合也。)
徒观其南术□□□□□□□□□□岸测深,相渚知浅。
洪涛满则曾石没,清澜减则沈沙显。
及风兴涛作,水势奔壮。
于岁春秋,在月朔望。
汤汤惊波,滔滔骇浪。
电激雷崩,飞流洒漾。
凌绝壁而起岑,横中流而连薄。
始迅转而腾天,终倒底而见壑。
此楚贰心醉于客,河灵怀惭于海若(南术是其临江旧宅,门前对江、三转曾山,路穷四江、对岸西面常石。此二山之间,西南角岸孤山,此二山皆是狭处,故曰生㞦。勇门以南上便大《门艮》,故曰成衍。岸高测深,渚下知浅也。江中有孤石沈沙,随水增减,春秋塑望,是其盛时。故枚乘云,太子有疾,吴客问之,举秋涛之美,得以瘳病。太子,国之储贰,故曰楚贰。河灵,河伯居河,所谓河灵。惧于海若,事见庄周《秋水篇》。)
尔其旧居,曩宅今园,枌槿尚援,基井具存。
曲术周乎前后,直陌矗其东西。
岂伊临溪而傍沼,乃抱阜而带山。
封域之灵异,实兹境之最然。
葺骈梁于岩麓,栖孤栋于江源。
敞南户以对远岭,辟东窗以瞩近田。
田连冈而盈畴,岭枕水而通阡(葺室在宅里山之东麓,东窗瞩田,兼见江山之美。三间故谓之骈梁。门前一栋,枕㞦上,存江之岭,南对江上远岭。此二馆属望,殆无优劣也。)
阡陌纵横,塍埒交经
导渠引流,脉散沟并,蔚蔚丰秫,苾苾香粳。
送夏蚤秀,迎秋晚成。
兼有陵陆,麻麦粟菽。
候时觇节,递艺递孰。
供粒食与浆饮,谢工商与衡牧。
生何待于多资,理取足于满腹许由云:「偃鼠饮河,不过满腹。」谓人生食足,则欢有馀,何待多须邪。工商衡牧,似多须者,若少私寡欲,充命则足。但非田无以立耳。)
自园之田,自田之湖。
泛滥川上,缅邈水区。
浚潭涧而窈窕,除菰洲之纡馀。
毖温泉于春流,驰寒波而秋徂。
风生浪于兰渚,日倒景于途,飞渐榭于中弥金,取水月之欢娱。
旦延阴而物清,夕栖芬而气敷。
顾情交之永绝,觊云客之暂如(此皆湖中之美,但患言不尽意,万不写一耳。诸涧出源入湖,故曰浚潭涧。涧长是以窈窕。除菰以作洲,言所以纡馀也。)
水草则萍藻蕴,雚蒲芹荪,兼菰苹蘩,蕝荇菱莲。
虽备物之偕美,独扶渠华鲜
播缘叶之郁茂,含红敷之缤翻。
怨清香之难留,矜盛容之易阑。
必充给而后搴,岂蕙草之空残。
卷《句攴弦》之逸曲,感《江南》之哀叹。
秦筝倡而溯游往,《唐上》秦而旧爱还(搴出《离骚》。《句攴弦》是《采菱歌》、《江南》是《相和曲》,云江南采莲。秦筝倡《蒹笳篇》,《唐上》奏《蒲生》诗,皆感物致赋。鱼藻苹蘩,亦有诗人之咏,不复具叙。)
《本草》所载,山泽不一。
雷桐是别,和缓是悉。
参核六根,五华九实。
二冬并称而殊性,三建异形而同出。
水香送秋而擢茜,林兰近雪而扬猗。
卷柏万代而不殒,伏苓千岁而方知。
映红葩于绿带,茂素蕤于紫枝。
既住年而增灵,亦驱妖而斥疵(《本草》所出药处,于今不复依,随士所生耳。此境出药甚多,雷公、桐君,古之采药,医缓,古之良工,故曰别悉。参核者,双核桃杏仁也。六根者,苟七根,五茄根,葛根,野葛根,□□根也。五华者,堇华、芫华、𢷊华、华、旋覆华也。九实者,连前实,槐实柏实,兔丝实,女贞实,蛇床实,蔓荆实,蓼实□□也。二冬者,天门、麦门冬。三建者,附子、天雄、乌头。水香,兰草林兰,支子。卷柏、伏苓,并皆仙物。凡此众药事,悉见于《神农》。)
则二箭殊叶,四苦齐味。
水石别谷,巨细各汇。
既修竦而便娟,亦萧森而蓊蔚。
露夕沾而凄阴,风朝振而清气。
捎玄云以拂杪,临碧潭而挺翠。
蔑上林与淇澳,验东南之所遗。
山阳之游践,迟鸾鹥之栖托。
忆昆园之悲调(案,《初学记》二十八,「践」作「饯」,「忆」作「噫」。)
伶伦之哀龠。
卫女行而思归咏,楚客放而防露作(二箭,一者苦箭,大叶;一者笄箭,细叶。四苦,青苦,白苦,紫苦,黄苦。水竹,依水生,甚细密,吴中以为宅援。石竹,本科丛大,以充屋榱,巨者竿挺之属,细者无箐之流也。修竦、便娟,萧森、蓊蔚,皆貌也。上林,关中之禁苑,淇澳,卫地之行园,方此皆不如。东南会稽之竹箭,唯此地最富焉。山阳、竹林之游,鸾鹥栖食之所。昆山任为笛,黄帝时,伶伦斩其厚均者吹之,为黄钟之官。卫女思归,作《竹竿》之诗,楚人放逐,东方朔感江潭而作《七谏》。)
其木则松柏檀栎(缺二字。)
,檿柘谷栋,楸梓柽樗。
刚柔性异,贞脆质殊。
卑高沃塉,各随所如。
干合抱以隐岑,杪千仞而排虚。
凌冈上而乔竦,荫涧下而扶疏。
沿长谷以倾柯,攒积石以插衢。
华映水而增光,气结风而回敷。
当严劲而葱倩,承和煦而芬腴。
送坠叶于秋晏,迟含萼于春初(皆木之类,选其美者载之。山脊曰冈。阔上涧下,长谷积石,各随其方。《离骚》云:「青春受谢,白曰昭只。」《诗》云:「萼不𩋾𩋾」也。)
植物既载,动类亦繁。
飞泳骋透,胡可根源。
观貌相音,备列山川。
寒燠顺节,随宜匪敦(草、木、,植物。鱼、鸟、兽、动物。兽有数种,有腾者,有走者。走者骋,腾者透。谓种类既繁,不可根源,但观其列状,相其音声,则知山川之好。兴节随宜,自然之数,非可敦戒也。)
鱼则鱿鳢鲋鱮,鳟鲵链鳊,鲂鲔鲨鳜,鲿鲤鲻鳣。
辑采杂色,锦烂云鲜。
唼藻戏浪,泛符流渊。
或鼓鳃而湍跃,或掉尾而波旋。
鲈鲚乘时以入浦,鳡𩷰沿濑以出泉(鱿音优,鳢音礼,鲋音附,鱮音叙,鳟音寸兖反。鲵音皖,鲢音连,鳊音毖仙反,鲂音房,鲔音宥,鲨音沙,鳜音居缀反,鲿音上羊反,鲻地比之反,鳣音之反,皆《说文》、《字林》音。《诗》云:「锦衾有灿。」故云锦烂。鲈鲚,一时鱼。鳡音感,𩷰音迅,皆出溪中石上,恒以为玩。)
鸟则鹍鸿鹢鹄,鹙鹭鸨𪂼,鸡鹊绣质,鶷鸐绶章。
晨凫朝集,时鷮山梁。
海鸟违风,朔禽避凉,荑生归北,霜降客南。
接响云汉,侣宿江潭。
聆清哇以下听,载王子而上参。
薄回涉以弁翰,映明壑而自耽(鹍音昆,鸿音洪,鹢音溢。《左传》云:「六《鸟儿》退飞。」字如此。鹄音下竺反,鹙音秋,鹭音路,鸨音保,𪂼音相。唐公之马,与此鸟色同,故谓为𪂼,音相。鸡鹊鶷鸐,见张茂先《博物志》。鸐音翟,亦雉之美者,此四鸟并美采质,凫音符,野鸭也,常待晨而飞,鷮音已消反,长尾雉也。《论语》云:「山梁雌雉,时哉时哉。」海鸟爰居,臧文仲不知其鸟,以为神也。事见《左传》。朔禽,雁也,寒月转往衡阳。《礼记》,霜始降,雁来宾,岁莫云,雁北向。政是阳初生时,荑生归北,霜降客南,山鸡映水,自习其羽仪者。)
山上则猿𤟤狸獾,犴獌猰𤟣,山下则熊罴豺虎,羱原鹿麇麖。
掷飞枝于穷崖,踔空绝于深硎。
蹲谷底而长啸,攀木杪而哀鸣(猿音袁,𤟤音魂,狸音力之反。獾音火丸反。犴音五悬反。獌音曼,似獾而长,狼之属,一曰貙。猰音安黠反,𤟣音弋生反,狸之黄黑者,一曰似𰠿。豺音在皆反,羱原音元,野羊大角,麇音鬼珉反,麖音京,能踔掷。虎长啸,猿哀鸣,鸣声可玩。)
缗纶不投,置罗不披。
磻弋靡用,蹄筌谁施。
鉴虎狼之有仁,伤遂欲之无崖。
顾弱龄而涉道,悟好生之咸宜。
率所由以及物,谅不远之在斯。
抚鸥鲦而悦豫,杜机心于林池(八种皆是鱼猎之具。自少不杀,至乎白首,故在山中,而此欢永废。庄周云,虎狼仁兽,岂不父子相亲。世虎狼暴虐者,政以其如禽兽,而人物不自悟其毒害,而言虎狼可疾之甚,苟其遂欲,岂复崖限。自弱龄奉法,故得免杀生之事。苟此悟万物生好之理。《易》;「不远复,无祇悔。」庶乘此得以入道。庄周云,海人有机心,鸥鸟舞而不下。今无害彼之心,各悦豫于林池也。)
敬承圣诰,恭窥前经。
山野昭旷,聚落膻腥。
故大慈之弘誓,拯群物之沦倾。
岂寓地而空言,必有贷以善成。
钦鹿野之华苑,羡灵鹫之名山。
企坚固之贞林,希庵罗之芳园。
虽綷容之缅邈,谓哀音之恒存。
建招提于幽峰,冀振锡之息肩。
庶镫王之赠席,想香积之惠餐。
事在微而思通,理匪绝而可温贾谊《吊屈》云:「恭承嘉惠。」敬承,亦此之流。聚落是墟邑,谓歌哭诤讼,有诸諠华,不及山野为僧居止也。经教欲令在山中,皆有成文。老子云:「善贷且善成。」此道惠物也。鹿苑,说《四真谛》处。灵鹫山,说《般若法华》处。坚固林,说泥洹处。庵罗园,说不思议处。今旁林艺园制苑,仿佛在昔,依然托想虽綷容缅邈,哀音若存也。招提,谓僧不能常住者,可持作坐处也。所谓息肩。镫王、香积,事出《维摩经》。《论语》云:「温故知新。」理既不绝,更宜复温,则可待为己之日用也。)
爰初经略,杖策孤征。
入涧水涉,登岭山行。
陵顶不息,穷泉不停。
栉风沐雨,犯露乘星。
研其浅思,罄其短规。
非龟非筮,择良选奇。
开径,寻石觅崖。
四山周回,双流逶迤。
南岭,建经台,倚北阜,筑讲堂,旁危峰,立禅室,临浚流,列僧房,对百年之乔木,纳万代之芬芳,抱终古之泉源,美膏液之清长。
谢丽塔于郊廓,殊世间于城旁。
欣见素以抱朴,果甘露于道场(云初经略,躬自履行,备诸苦辛也。罄其浅短,无假于龟筮,贫者既不以丽为美,所以即安茅茨而巳。是以谢郊郭而殊城旁。然清虚寂寞,实是得道之所也。)
苦节之僧,明发怀抱,事绍人徒,心通世表。
是游是憩,倚石构草。
寒暑有移,至业莫矫。
观三世以其梦,抚六度以取道。
乘恬知以寂泊,含和理之窈窕。
东山以冥期,实西方之潜兆。
虽一日以千载,犹恨相遇之不早(谓昙隆、法流二法师也。二公辞恩爱,弃妻子,轻举入山,外缘都绝,鱼肉不人口,粪埽必在体,物见之绝叹,而法师处之夷然。诗人西发不胜造道者,其亦如此。往石门瀑布中路高楼之游,昔告离之始,期生东山,没存西方。相遇之欣,实以一日为千载,犹概慨不早。)
贱物重己,弃世希灵。
骇彼促年,爱是长生。
浮丘之诱接,望安期之招迎。
甘松桂之苦味,夷皮褐以颓形。
羡蝉境之匪日,抚云倪其若惊。
陵名山而屡憩,过岩室而披情。
虽未阶于至道,且缅绝于世缨。
而兴言,良未齐于殇彭(此一章叙仙学者虽未及佛道之高,然出于世表矣。浮丘公王子乔师,安期先生马明生师,二事出《列仙传》。《洞真经》云:「今学仙者,亦明师以自发悟,故不辞苦味颓形也。」庄周云:「和以天倪。」倪者崖也。数经历名山,遇余岩室,披露其情性,且获长生。方之殇彭,邈然有间也。)
山作水役,不以一牧。
资待各徒,随节竞逐。
陟岭刊木,除
抽笋自篁,擿箬于谷。
杨胜所拮,秋冬𦽌获。
野有蔓草,猎涉𮐨薁。
亦酝山清,介尔景福。
苦以术成,甘以𭡜熟。
慕椹高林,剥芨岩椒。
掘茜阳崖,擿𢹛阴摽。
昼见搴,宵见索绹。
芟菰剪蒲,以荐以茭。
既坭既埏,品收不一。
其灰其灰,咸各有律。
六月采蜜,八月
备物为繁,略载靡悉。(此一章谓是山作及水役采拾诸事也。然渔猎之事,皆不载,杨杨挑也,山间谓之木子,汳音覆,字出《字林》。《诗》人云:「六月食郁及薁。」猎涉字出《尔雅》。术,术酒,味苦。𭡜,𭡜酒,味甘,并至美,兼以疗病,𭡜治痈核,术治痰冷。椹音甚,味似菰菜而胜,刊木而作之,谓之慕。芨音及,采以为纸,茜音倩,采以为渫,𢹛(音鲜)
采以为饮。
采蜜扑,各随其月也)。
若乃南北两居,水通陆阻。
观风瞻云,方知厥所(两居谓南北两处,各有居止。峰崿阻绝,水道通耳。观风瞻云,然后方知其处所。)
南山则夹渠二田,周岭三苑。
九泉别涧,五谷异巇,群峰参差出其间,连岫复陆成其坂。
众流溉灌以环近,诸堤拥抑以接远。
远堤兼陌,近流开湍。
凌阜泛波,水往步还
还回往匝,枉渚员峦。
呈美表趣,胡可胜单。
抗北顶以葺馆,瞰南峰以启轩。
罗曾崖于户里,列镜澜于窗前。
因丹霞以赪楣,附碧云以翠椽。
视奔星之俯驰,顾之□□未牵。
鹍鸿翻翥而莫及,何但燕雀之翩翾。
氿泉旁出,潺湲于东檐,桀壁对跱,硿砻于西霤。
修竹葳蕤以翳荟,灌木森沈以蒙茂。
萝蔓延以攀援,花芬薰而媚秀。
日月投光于柯间,风露披清于嵔岫。
夏凉寒燠,随时取适。
阶基回互,橑棂乘隔。
此焉卜寝,玩水弄石。
迩即回眺,终岁罔斁。
伤美物之遂化,怨浮龄之如借。
眇遁逸于人群,和寄心于云霓南山是开创卜居之处也。从江楼步路,跨越山岭,绵亘田野,或升或降,当三里许。途路所经见也,则乔木茂,缘畛弥阜,横波疏石,侧道飞流,以为寓目之美观。及至所居之处,自西山开道,迄于东山,二里有馀。南悉连岭叠鄣,青翠相接,云烟霄路,殆无倪际。从径入,凡有三口。方壁西南门世□南□池东南,皆别载其事。缘路初入,行于竹径,半路阔,以竹渠涧。既入东南傍山渠,展转幽奇,异处同美。路北东西路,因山为鄣。正北狭处,践湖为池。南山相对,皆有崖岸。东北枕壑,下则清川如镜,倾柯盘石,被㠗映渚。西岩带林,去潭可二十丈许,葺基构宇,在岩林之中,水卫石阶,开窗对山,仰眺曾峰,俯镜浚壑。去岩半岭,复有一楼,回望周眺,既得远趣,还顾西馆,望对窗户。缘崖下者,密竹蒙径,从北直南,悉是竹园。东西百丈,南北百五十五丈。北倚近峰,南眺远岭,四山周回,溪涧交过,水石林之美,岩岫隈曲之好,备尽之矣。刊剪开筑,此焉居处,细趣密玩,非可具记,故较言大势耳。越山列其表侧傍缅□□为异观也。)
因以小湖,邻于其隈。
众流所凑,万泉所回。
氿滥异形,首毖终肥。
别有山水,路邈缅归(氿滥、肥毖,皆是泉名,事见于《诗》,云此万泉所凑,名有形势。)
求归其路,乃界北山
栈道倾亏,蹬阁连卷。
复有水径,缭绕回圆,瀰瀰平湖,泓泓澄渊。
孤岸竦秀,长洲纤绵,既瞻既眺,旷矣悠然。
及其二川合流,异源同口。
赴隘入险,俱会山首
濑排沙以积丘,峰倚渚以起阜。
石倾澜而捎岩,木映波而结薮。
径南漘以横前,转北崖而掩后。
隐丛灌故悉晨暮,托星宿以知左右(往反经过,自非岩涧,便是水径,洲岛相对,皆有趣也。)
山川涧石,州岸草木。
既标异于前章,亦列同于后牍。
山匪砠而是岵,川有清而无浊。
石傍林而插岩,泉协涧而下谷。
渊转渚而散芳,岸靡沙而映
草迎冬而结葩,树凌霜而振绿。
向阳则在寒而纳煦,面阴则当暑而含雪。
连冈则积岭以隐嶙,举峰则群竦以隐嶙。
浮泉飞流以写空,沈波潜溢于洞穴。
凡此皆异所而咸善,殊节而俱悦土山戴石曰砠。山有林曰岵。此章谓山川众美,亦不必有,故总叙其最。居山之后事,亦皆有寻求也。)
春秋有待,朝夕须资。
既耕以饭,亦贸衣。
艺菜当肴,采药救颓。
自外何事,顺性靡违。
法音晨听,放生夕归。
研书赏理,敷文奏怀。
凡厥意谓,扬较以挥。
且列于言,诫特此推(谓寒待绵纩,暑待絺纩,朝夕餐饮,设此诸业以待之。药以疗病,又在其外,事之相推,自不得不然。至于听讲放生,研书敷文,皆其所好。韩非有《扬较》,班固亦云「扬较古今」,其义一也。左思曰:「为左右扬较而陈之。」)
北山二园,南山三苑。
百果备列,乍近乍远。
罗行布株,迎早侯晚。
猗蔚溪涧,森疏崖巇。
杏坛、㮈园,橘林、栗圃,桃李多品,梨枣殊所。
枇杷林檎,带谷映渚。
椹梅流芬于回峦,椑柿被实于长浦(庄周云:「鱼父见孔子杏坛之上。」《维摩诘经》㮈树园。杨雄蜀都赋橘林左太冲「户有橘柚之园。」桃李所植甚多,事出北河、济之间,淮、颍诸处,故殊所也。)
畦町所艺,含蕊藉芳,蓼蕺葼,葑菲苏姜。
眷节以怀露,白薤感时而负霜。
寒葱标倩以陵阴,春藿吐苕以近阳(葑菲见《诗·柏舟》中。管子曰:「北伐山戎,得寒葱。」庾阐云,寒葱挺园。灌疏自供,不待外求者也。)
弱质难恒,颓龄易丧。
抚鬓生悲,视颜自伤。
承清府之有术,冀在衰之可壮。
寻名山之奇药,越灵波而憩辕。
采石上之地黄,摘竹下之天门
摭曾岭之细辛,拔幽涧之溪荪
仿钟乳于洞穴,讯丹阳于红泉(此皆住年之药,即近山之所出,有采拾,欲以消病也。)
安居二时,冬夏三月
远僧有来,近众无阙。
法鼓朗响,颂偈清发。
散华霏蕤,流香飞越,析旷劫之微言,说像法之遗旨。
乘此心之一豪,济彼生之万理。
启善趣于南倡,归清畅于北机。
非独惬于予情,谅佥感于君子。
山中兮清寂,群纷兮自绝。
周听兮匪多,得理兮俱悦。
寒风兮搔屑,面阳兮常热。
炎光兮隆炽,对阴兮霜雪。
愒曾台兮陟云根,坐涧下兮越风穴
在兹城而谐赏,传古今之不灭(众僧冬夏二时坐,谓之安居,辄九十日。众远近聚萃,法鼓、颂偈、华、香四种,是斋讲之事。析说是斋讲之议。乘此之心,可济彼之生。南倡者都讲,北机者法师,山中静寂,实是讲说之处。兼有林木,可随寒暑,恒得清和,以为适也。)
好生之笃,以我而观。
惧命之尽,吝景之欢。
分一往之仁心,拔万族之险难。
招惊魂于殆化,收危形于将阑。
漾水性于江流,吸云物于天端。
睹腾翰之顽颉,视鼓鳃之往还。
驰聘者倘能狂愈,猜害者或可理攀(云物皆好生,但以我而观,便可知彼之情。吝景惧命,是好生事也。能放生者,但有一往之仁心,便可拔万族之险难。水性云物,各寻其生。老子云,驰骋出猎,令人心发狂。猜害者恒以忍害为心,见放生之理,或可得悟也。)
哲人不存,怀抱谁质。
糟粕犹在,启滕剖帙。
见柱下之经二,睹濠上之篇七。
承未散之全朴,救巳颓于道术。
嗟夫!
六艺以宣圣教,九流以判贤徒。
国史以载前纪,家传以申世模。
篇章以陈美刺,论难以核有无。
兵技医日。
龟策筮梦之法,风角冢宅,算数律历之书。
或平生之所流览,并于今而弃诸。
验前识之丧道,抱一德而不渝(庄周云:「轮扁齐桓公,公之所读书,圣人之糟粕。縢者,《金縢》之流也。柱下,老子。濠上,庄子。二、七是篇数也。此二书最有理,过此以往,皆是圣人之教,独往者所弃。)
伊昔龆龀,实爱斯文。
援纸握管会性通神。
诗以言志,赋以敷陈。
箴铭诔颂,咸各有伦。
爰暨山栖,弥历年纪。
幸多暇日,自求诸己。
研精静虑,贞观厥美。
怀秋成章,含笑奏理(谓少好文章,及山栖以来,别缘既阑,寻虑文咏,以尽暇日之适。便可得通神会性,以永终朝。)
若乃乘摄持之告,评养达之篇。
畏绝迹之不远,惧行地之多艰。
均上皇之自昔,忌下衰之在旃。
投吾心于高人,落宾名于圣贤。
广灭景于崆峒,许遁音于箕山
愚假驹以表谷,涓隐岩以搴芳(缺十七字。)
莱庇蒙以织畚。
皓栖商而颐志(卿寝茂而敷词。缺五字。),郑别谷而永逝。
梁去霸而之会。
高居唐而胥宇,台依崖而穴墀。
咸自得以穷年,眇贞思于所遗老子云:「善摄生者。」庄子云:「谓之不善持生。」又云:「养生有无崖,达生者不务生之所无奈何。」绝迹,上皇,下衰,宾名,义亦皆出庄周广成子在崆峒之上,黄帝之师也。许由隐于箕山,尧以天下让而不取。愚公居于驹阜,齐桓公逐鹿入山,见之,涓子隐于宕山,好饵术,告伯阳《琴心》三篇,庚桑楚老子之道,居嵔礨之山。楚狂接舆王闻其贤,使使者聘之,于是遂游诸名山,在蜀峨眉山上。徐无鬼岩栖,魏侯劳之,问「先生苦山林矣,乃肯见寡人。」无鬼问:「君绌嗜欲,屏好恶,则耳目察矣。」常采老莱子耕于蒙山之阳,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事,织畚为业。四皓避秦乱,入商洛深山,汉祖召不能出。司马长卿高才,而处世不乐预公卿大事,病免,家居茂陵郑子真耕隐谷口,大将军王凤礼骋不屈,遂与弟子别于山阿,终身不反。梁伯鸾霸陵山中,耕织以自娱,后复入会稽山台孝威武安山下,依崖为土室,采药自给。高文通居西唐山,从容自娱也。)
暨其窈窕幽深,寂漠虚远。
事与情乖,理与形反。
既耳目之靡端,岂足迹之所践。
蕴终古于三季,俟通明于五眼。
权近虑以停笔,抑浅知而绝简(谓此既非人迹所求,更待三明五通,然后可践履耳。故停笔绝简,不复多云,冀夫赏音悟夫此旨也。《宋书·谢灵运传》《艺文类聚》六十四。)
陈政事启 南齐 · 崔祖思
 出处:全齐文卷二十一
《礼》、《诰》者,人伦之襟冕,帝王之枢柄。
自古开物成务,必以教学为先。
世不习学,民忘志义,悖竞因斯而兴,祸乱是焉而作。
故笃俗昌澡,莫先道教,不得以夷祸革虑,俭泰移业。
今无员之官,空受禄力。
三载无考绩之效,九年阙登黜之序。
国储以之虚匮,民力为之凋散。
能否无章,泾渭混流。
宜太庙之南,弘修文序;
司农以北,广开武校。
台州列国,限外之职,问其所乐,依方课习,各尽其能。
月供僮干,如先充给,若有废堕,遣还故郡。
殊经奇艺,待以不次,士修其业,必有异等,民识其利,能无勉励。
汉文集上书囊以为殿帷,身衣弋绨,以韦带剑,慎夫人衣不曳地,惜中民十家之产,不为露台。
刘备取帐钩(《南史》作构。)铜铸钱以充国用,魏武遣女,皂帐,婢十人,东阿妇以绣衣赐死,王景兴以淅米见诮。
宋武节俭过人,张妃房帷(《南史》作唯。)碧绡蚊帱,三齐仙截席,五盏盘桃花米饭。
殷仲文劝令畜伎,答云:「我不解声」。
仲文曰:「但畜自解」。
又答:「畏解,故不畜」。
历观帝王,未尝不以约素兴,侈丽亡也。
伏惟陛下,体唐成俭,踵虞为朴。
寝殿则素木卑构,膳器则陶瓢充御。
琼簪玉箸,碎以为尘,珍裘绣服,焚之如草。
斯实风高上代,民偃下世矣。
然教信虽孚,氓染未革,宜加甄明,以速归厚
详察朝士,有柴车蓬馆,高以殊等;
雕墙华轮,卑其称谓。
驰禽荒色,长违清编,嗜音酣酒,守官不徙,物识义方,且惧且劝,则调风变俗,不俟终日。
宪律之重,由来尚矣。
曹参去齐,唯以狱市为寄,馀无所言。
路温舒言「秦有十失,其一尚在,治狱之吏是也」。
实宜清置廷尉,茂简三官,寺丞狱主,弥重其选,研习律令,删除繁苛。
诏狱及两县,一月三讯,观貌察情,欺枉必达。
使明慎用刑,无忝大《易》;
宁失不经,靡愧《周书》。
汉来治律有家,子孙并世其业,聚徒讲授,至数百人。
故张、于二氏,洁誉文宣之世,陈、郭两族,流称武、明之朝。
决狱无冤,庆昌枝裔,兖相袭,蝉紫传辉。
廷尉律生,乃令史门户,族非咸、弘,庭缺于训。
刑之不措,抑此之由。
如详择笃厚之士,使习律令,试简有征,擢为廷尉僚属。
苟官世其家而不美其绩,鲜矣;
废其职而欲善其事,未之有也。
刘累传守其业,庖人不乏龙肝之馔,断可知矣。
乐者,动天地,感鬼神,正情性,立人伦,其义大矣。
前汉编户千万,太乐伶官方八百二十九人,孔光等奏罢不合经法者四百四十一人,正乐定员,惟置三百八十八人。
今户口不能百万,而太乐雅、郑,元徽时校试千有馀人,后堂杂伎,不在其数,糜废力役,伤败风俗。
今欲拨邪归道,莫若罢杂伎,王庭唯置钟虡羽戚、登歌而已。
如此,则官充给养,国反淳风矣。
论儒者以德化为本,谈法者以刻削为体。
道教治世之梁肉,刑宪乱世之药石,故以教化比雨露,名法方风霜。
是以有耻且格,敬让之枢纽
令行禁止,为国之关楗
然则天下治者,赏罚而已矣。
赏不事丰,所病于不均;
罚不在重,所困于不当。
如令甲勋少,乙功多,赏甲而舍乙,天下必有不劝矣;
丙罪重,丁眚轻,罚丁而赦丙,天下必有不悛矣。
是赏罚空行,无当乎劝沮。
将令见罚者宠习之臣,受赏者仇雠之士,戮一人而万国惧,赏匹夫而四海悦。
籍税以厚国,国虚民贫;
广田以实廪,国富民赡。
尧资用天之储,实拯怀山之数,汤凭分地之积,以胜流金之运。
近代魏置典农,而中都足食;
晋开汝、颖,而汴河委储。
今将扫辟咸、华,题镂龙漠,宜简役敦农,开田广稼。
时罢山池之威禁,深抑豪右之兼擅,则兵民优赡,可以出师。
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故君举必书,尽直笔而不污;
上无妄动,知如丝之成纶。
今者著作之官,起居而已;
述事之徒,褒谀为体。
世无董狐,书法必隐;
时阙南史,直笔未闻。
又废谏官,听纳靡依。
虽课励朝僚,征访刍舆,莫若推举质直,职思其忧。
夫越任于事,在言为难;
当官而行,处辞或易。
物议既以无言望己,已亦当以吞默惭人。
中丞虽谢咸、玄,未有全废劾简;
廷尉诚非释之,宁容都无讯牒。
故知与其谬人,宁不废职,目前之明效也。
汉征贡禹谏大夫,矢言先策,夏侯胜狂直拘系,出补讽职,伐柯非遐,行之即善
天地无心,赋气自均,宁得诞秀往古,而独寂寥一代,将在知与不知,用与不用耳。
夫有贤而不知,知贤而不用,用贤而不委,委贤而不信,此四者,古今之通患也。
今诚重郭隗而招剧辛,任鲍叔以求夷吾,则天下之士,不待召而自至矣(《南齐书·崔祖思传》。)
表立屯田 南齐 · 徐孝嗣
 出处:全齐文卷二十
有国急务,兵食是同,一夫辍耕,于事弥切。
故井陌疆理,长毂盛于周朝
田广置,胜戈富于汉室。
降此以还,详略可见。
但求之自古,为论则赊;
即以当今,宜有要术
窃寻缘淮诸镇,皆取给京师费引既殷,漕运艰涩。
聚粮待敌,每苦不周,利害之基,莫此为急。
臣比访之故老及经彼宰守,淮南旧田,触处极目,陂遏不脩),咸成茂草。
平原陆地,弥望尤多。
今边备既严,戍卒增众,远资馈运,近废良畴,士多饥色,可为嗟叹。
愚欲使刺史二千石躬自履行,随地垦辟,精寻灌溉之源,善商肥确之异。
州郡县戍主帅以下,悉分番附农。
今水田虽晚,方事菽麦,菽麦二种,益是北土所宜,彼人便之,不减粳稻。
开创之利,宜在及时。
所启允合,请即使至徐、兖、司、豫,爰及雍、荆,各当境规度,勿有所遗。
别立主曹,专司其事。
田器耕牛,台详所给。
岁终言殿最,明其刑赏。
此功克举,庶有弘益。
若缘边足食,则江南自丰,权其所饶,略不可计(《南齐书·徐孝嗣传》)
竟陵文宣王行状隆昌元年四月太祖高皇帝世祖武皇帝 南梁 · 任昉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四、全齐文卷五、全三国文 卷三十、文选卷六十
南徐州南兰陵郡县都乡中都萧公年三十五行状。
公道亚生知,照邻几庶。
孝始人伦,忠为令德,公实体之,非毁誉所至
天才博赡,学综该明。
至若曲台之礼,九师之易。
乐分龙赵,诗析齐韩。
陈农所未究,河閒所未辑。
有一于此,罔不兼综者与!
昔沛献访对于云台东平齐声于杨史,淮南取贵于食时,陈思见称于七步,方斯蔑如也。
初,沈攸之跋扈上流,称乱陕服
宋镇西晋熙王、南中郎邵陵王,并镇盆口。
世祖毗赞两藩,而任揔西伐。
公时从在军,镇西府宁朔将军军主,南中郎版补行参军法曹
于时景烛云火,风驰羽檄;
谋出股肱,任切书记
迁左军邵陵王主簿记室参军
既允焚林之求,实兼仪形之寄。
刀笔不足宣功,风体所以弘益。
邵陵王友,又为安南邵陵王长史
东夏形胜,关河重复,选众而举,敦悦斯在。
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诸军事辅国将军会稽太守
太祖受命,广树藩屏。
公以高昭武穆,惟戚惟贤,封闻喜县开国公食邑千户。
又奏课连最,进号冠军将军
越人之巫,睹正风而化俗;
篁竹之酋,感义让而失险。
邪叟忘其西𣅳,龙丘狭其东皋。
会武穆皇后崩,公星言奔波,泣血千里,水奖不入于口者,至自禹穴
逮衣裳外除,心哀内疚,礼屈于厌降,事迫于权夺,而茹戚肌肤,沈痛疮距。
故知钟鼓非乐云之本,缞粗非隆杀之要。
改授征虏将军丹阳尹。
良家入徙,戚里内属。
政非一轨,俗备五方。
公内树宽明,外施简惠,神皋载穆,毂下以清。
武皇帝嗣位,进封竟陵郡王食邑加千户。
复授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
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兖徐北兖青冀五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
兖徐接壤,素渐河润,未及下车,仁声先洽。
玉关靖柝,北门寝扃。
朝旨以董司岳牧,敷兴邦教,方任虽重,比此为轻。
护军将军、兼司徒侍中如故。
又授车骑将军、兼司徒侍中如故。
即授司徒侍中又如故。
上穆三能,下敷五典。
辟玄闱以阐化,寝鸣钟以体国。
翼亮孝治,缉熙中教。
夺金耻讼,蹊田自嘿。
不雕其朴,用晦其明。
声化之有伦,繄公是赖。
庠序肇兴,仪形国冑;
师氏之选,允师人范。
以本官领国子祭酒,固辞不拜。
八座初启,以公补尚书令
式是敷奏,百揆时序。
夫国家之道,互为公私;
君亲之义,递为隐犯。
公二极一致,爱敬同归,亮诚尽规,谋猷弘远矣。
又授使持节都督杨州诸军事杨州刺史,本官悉如故。
旧惟淮海,今则神牧,编户殷阜,萌俗繁滋,不言之化,若门到户说矣。
顷之,解尚书令,改授中书监,馀悉如故。
献纳枢机,丝纶允缉。
武皇晏驾,寄深负图。
公仰惟国典,俛遵遗托,俯擗天伦,踊绝于地。
居处之节,复如居武穆之忧。
圣主嗣兴,地居旦奭。
有诏策授太傅,领司徒,馀悉如故。
坐而论道,动以观德;
地尊礼绝,亲贤莫贰。
又诏加公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萧傅之贤,曹马之亲,兼之者公也。
复以申威重道,增崇德统,进督南徐州诸军事,馀悉如故。
并奏疏累上,身殁让存。
天不憖遗,梁岳颓峻,某年某月日薨,春秋三十有五。
诏给温明秘器,敛以衮章,备九命之礼,遣大鸿胪监护丧事,朝夕奠祭,太官供给,礼也。
故以恸极津门,感充长乐,岂徒舂人不相,倾㙻罢肆而已哉!
乃下诏曰:「褒崇庸德,前王之令典,追远尊戚,沿情之所隆。
使持节都督杨州诸军事中书监太傅、领司徒杨州刺史、竟陵王、新除进督南徐州,体睿履正,神监渊邈
道冠民宗,具瞻惟允。
肇自弱龄,孝友光备。
爰及赞契,协升景业
燮和台曜,五教克宣。
敷奏朝端,百揆惟穆。
寄重先顾,任均负图。
谅以齐徽二南,同规往哲。
方凭保祐,永翼雍熙。
天不憖遗,奄见薨落。
哀慕抽割,震动于厥心。
今先远戒期,龟谋袭吉。
茂崇嘉制,式弘风猷。
可追崇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宰、领大将军杨州,绿綟绶,具九锡服命之礼。
使持节中书监、王如故。
给九旒銮辂,黄屋左纛,辒辌车,前后部羽葆鼓吹,挽歌二部,虎贲班剑百人,葬礼一依晋安平献王孚故事。
公道识虚远,表里融通,渊然万顷,直上千仞。
仆妾不睹其喜愠,近侍莫见其倾弛。
他人之善,若己有之。
民之不臧,公实贻耻
诱接恂恂,降以颜色,方于事上,好下规己,而廉于殖财,施人不倦。
帝子储季,令行禁止,国网天宪,寘诸掌握。
未尝鞠人于轻刑,锢人于重议。
人有不及,内恕诸己。
非意相干,每为理屈。
任天下之重,体生民之俊。
华衮与缊𦅷同归,山藻与蓬茨俱逸。
田广宅,符仲长之言;
邙山洛水,协应叟之志。
丘园东国,锱铢轩冕。
乃依林构宇,傍岩拓架。
清猿与壶人争旦,缇幕与素濑交辉。
置之虚室,人野何辨。
高人何点蹑屩于钟阿;
徵士刘虬,献书于卫岳。
赠以古人之服,弘以度外之礼,屈以好事之风,申其趋王之意。
乃知大春屈己于五王,君大降节于宪后,致之有由也。
其卉木之奇,泉石之美,公所制山居四时序,言之已详。
文皇帝养德东朝,同符作者。
爰造九言,实该百行。
导衿缡于未萌,申炯戒于兹日。
非直旦暮千载,故乃万世一时也。
命公注解,卫将军王俭缀而序之。
山宇初搆,超然独往,顾而言曰:死者可归,谁与入室?
尚想前良,俾若神对。
乃命画工,图之轩牖
既而属贤英,傍思才淑,匹妇之操,亦有取焉。
有客游梁朝者,从容而进曰:未见好德,愚窃惑焉。
即命刊削,投杖不暇。
公以为出言自口,骥騄不追;
听受一谬,差以千里。
所造箴铭,积成卷轴,门阶户席,寓物垂训。
先是震于外寝,匠者以为不祥,将加治葺
公曰:此天谴也,无所改修,以记吾过,且令戒惧不怠。
从谏如顺流,虚己若不足。
至于言穷药石,若味滋旨;
信必由中,貌无外悦。
贵而好礼,怡寄典坟。
虽牵以物役,孜孜无怠
乃撰四部要略、净住子,并勒成一家,悬诸日月。
弘洙泗之风,阐迦维之化。
大渐弥留,话言盈耳,黜殡之请,至诚恳恻。
岂古人所谓立言于世,没而不朽者欤!
易名之典,请遵前烈。
谨状
册命齐王九锡文 北齐 · 魏收
 出处:全北齐文卷四
于戏!
敬听朕命。
夫惟天为大,列晷宿而垂象,谓地盖厚,疏川岳以阜物,所以四时代序,万类骈罗,庶品得性,群形不夭。
然则皇王统历,深视高居,拱久默垂衣,寄成师相,此则夏伯、殷尹竭其股肱,周成、汉昭无为而治。
顷者天下多难,国命如旒,则我建国之业。
将坠于地,齐献武王迅风云,大济艰危,爰翼朕躬,国为再造,经营庶土,以至勤忧,及文襄承构,愈广前业,康邦夷难,道格穹苍。
王纵德应期,千龄一出,惟几惟深,乃神乃圣,大崇霸德,实广相猷,虽冥功妙实,藐绝言象,标声示迹,典礼宜宣,今申后命,其敬虚受。
王抟风初举,建于上地,庇民立政,时雨滂流,下识廉耻,仁加水陆,移风易俗,自齐变鲁,此王之功也。
仍摄天台,总参戎律,策出若神,威行朔土,引弓窜迹,塞无烟,此又王之功也。
逮光统前绪,持衡匡合,华戎混一,风海调夷,日月光华,天地清晏,声接响随,无思不偃,此又王之功也。
逖矣炎方,逋违正朔,怀文耀武,授略申规,淮楚连城,漼然桑落,此又王之功也。
关岘衿带,跨蹑萧条肠胃之地,岳立鸱跱偏师才指,涣同冰散,此又王之功也。
晋熙之所,险薄江雷,迥隔声教,迷方未改,命将鞠旅,覆其巢穴,威略风腾,倾慑南海,此又王之功也。
群蛮跋扈,世绝南疆,摇荡边垂,亟为尘梗,怀德畏威,向风请顺,倾陬尽落,其至如云,此又王之功也。
胡人别种,延蔓山谷,酋渠万旅,广袤千里,凭险不恭,恣其桀黠,有乐淳风,相歇叩款,粟帛之调,王府充积,此又王之功也。
茫茫涉海,世敌诸华,风行鸟逝,倏来忽往,既饮醇醪,附同胶漆,毡裘委仞,奇兽衔尾,此又王之功也。
秦川尚阻,作我仇雠,受挹椒兰,飞书请好,天动其衷,辞卑礼厚,区宇乂宁,遐迩异至,此又王之功也。
江阴告祸,民无适归,萧宗子弟,尚相投庇,如鸟还山,犹川赴海,荆、江十部,俄而献割,乘此会也。
将混朱方,此又王之功也。
天平地成,率土咸茂,祯符显见,史不停笔,既连百木,兼呈九尾,素过秦雀,苍比周鸟,此又王之功也。
搜扬管库,衣冠获序,礼云乐云,销沈俱振,轻徭彻赋,矜狱宽刑,大信外彰,深仁远洽,此又王之功也。
王有安日下之大勋,加以表光明之盛德,宣赞洪猷,以左右朕言。
昔旦、奭外分,毛、毕入佐,出内之任,王宜总之。
人谋鬼谋,两仪协契,锡命之行,义申公道。
以王践律蹈礼,轨物苍生,圆首安志,率心归道,是以锡王大路,戎路各一,玄牡二驷,王深重民天,唯本是务,衣食之用,荣辱所由,是用锡王衮冕之服,赤舄副焉,王深广惠和,易调风化,神只且格,功德可象,是用锡王轩悬之乐,六佾之舞。
王风声振赫,九域咸绥,远人率俾,奔走委赆,是用锡王朱户以居,王求贤选众,草莱以尽,陈力就列,罔非其人,是用锡王纳陛以登,王英图猛概,抑扬千品,毅然之节,肃是非违,是用锡王武贲之士三百人。
王兴亡所系,制极幽显,纠行天讨,罪人咸得,是用锡王铁钺各一。
王鹰扬豹变,实扶下土,狼顾鸱张,罔不弹射,是用锡王彤弓一、彤矢百、卢弓十、卢矢千。
王孝悌之至,通于神明,率民兴行,感达区宇,是用锡王秬鬯一卣,圭瓒副焉。
往钦哉。
其祗顺往册,保弼皇家,用终尔休德,对扬我太祖之显命(《北齐书·文宣纪。)
上治道事宜疏周显德四年 五代至宋初 · 窦俨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三、全宋文卷三九、《全唐文》卷八六三、《册府元龟》卷四七六、《资治通鉴》卷二九三、《宋史》卷二六三《窦俨传》
伏以历代至理,六纲为首:一曰明礼,礼不明则彝伦不叙。
二曰崇乐,乐不崇则二仪不和。
三曰熙政,政不熙则群务不整。
四曰正刑,刑不正则巨奸不慑。
五曰劝农,农不劝则资泽不流。
六曰经武,武不经则军功不盛。
故礼有纪,若人之衣冠;
乐有章,若人之喉舌;
政有统,若人之情性;
刑有制,若人之呼吸;
农为本,若人之饮食;
武为用,若人之手足。
斯六者,不可斯须而去身也。
陛下思服帝猷,寤寐献纳,亟下方正之诏,廓开艺能之路。
士有一技,必得自效;
学攻百端,靡不明至。
故小臣不揆愚鄙,欲有陈导,于礼、乐、刑、政之内,劝农、经武之中,相今所宜,各具疏列。
其一曰:夫礼者,太一之纪,品物之崇,与天地同其节,与阴阳顺其道。
协于分艺,行于国家。
本之以忠孝,文之以伦义。
君臣、父子、夫妇之制,冠婚、丧祭、射御之容,朝聘、享宴之宜,军旅、田猎之事,各有宜称,不相侵越。
所以讲信修睦,所以洗心防患。
上得之尊,下得之安。
定亲疏而别同异,明是非而彰贵贱。
执之则致福,缪之则招悔。
宪物成教,崇政明本,未有不由于礼者也。
自五帝之后,三王以来,有益有损,或因或革,咸有章宪,书于册书,浩浩千编,不可遽悉。
越在唐室,典章颇盛。
程轨量,昭采物,酌中古训,垂法百代,则有《开元礼》在。
纪先后,明得失,次其沿变,志其楷式,则有《通典》在。
录一朝之事,包五礼之仪,义类相从,讨寻不紊,则有《会要》在。
此三者,圣教经制,国之大综也。
爰自梁朝之后,仍世多故。
典台之官,皆差使于公务;
礼直之吏,悉昧昏于检按。
至今每有戎祀之事,朝会之期,多于市廛草议定注,前后矛盾,卒多秕稗。
臣窃以保残守阙,因狭就寡,乃暗主之事,非明君所为,岂可以光陛下超世之宏图,为大朝千载之盛美也?
所宜阐令猷,以立国典;
缀叙旧书,以为邦纪。
义在精审,理资端要,可以范围五帝,楷则万古,彰陛下之圣明,礼不虚道者也。
伏请依《唐会要》所设门类,上自五帝,迄于圣朝,凡所施为,悉令编次;
凡关礼乐,无有阙漏。
《开元礼》、《通典》之书,包综于内,名之曰《大周礼》,俾礼院掌之。
太常博士如得其人,宜久其职。
年深则兼官在任,勿使旁转。
如是则助风教而弥隆,升典制于将替,隐核前轨,声施无穷者也。
其二曰:夫乐者,以德为本,以声传御。
中出所以导志,外扬所以审政。
有天地辰宿,有轨数形色,有阴阳逆顺,有离合隐见。
天数五,地数六,六五相合,故十一月至,生黄钟。
黄钟者,同律之主,五音之元宫也。
元宫之谐于仲吕,母子也。
传于林钟,夫妇也。
回于大簇,父子也。
聚于南吕,子妇也。
两阳必争,二阴必乖,故抗衡者多异。
前五相追而后五相随,盖由是也。
一章之中,凡有七闰。
亥未巳丑酉午寅者,七闰之正也。
日有盈缩之度,月有迟速之期,故或进于前,或退于后,阴阳之理也。
六钟六间十二节,凡二十有四位,声气之大率也。
平分为七直,而略其馀,则子寅卯巳未酉戌谓之羽,子寅辰午未酉亥谓之宫,子丑卯巳未申戌谓之角,子卯辰巳未酉戌谓之商。
此四者,靡靡成章,峻而清厉,郑卫之音也。
与夫推历生律,以律命宫,九六之偶,旋相为宫,三正生天地之美,七宗固阴阳之序者,于其通人神,宜岁功,生成范宜之德,纪协长大之算,则精粗异矣。
在乎审治乱,察盛衰,原性情,应形兆,则殊涂而同归也。
三正者,一为天,二为地,三为人。
七宗者,黄钟为宫,大簇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徵,南吕为羽,应钟为变宫,蕤宾为变徵。
角为木,商为金,宫为土,变徵为日,变宫为月,徵为火,羽为水。
龙角、元龟、天豕、井侯主乎角,平亢、河鼓、楼聚、舆鬼主乎商,天根、须女、庖俎、鸟啄主乎宫,辰马、阴虚、耗头、天都主乎变徵,大火、兵封、天高、鸟翼主乎变宫,龙尾、元窒、四兵、天倡主乎徵,天津、东壁、参伐、輹车主乎羽。
角之数六十有四,商之数七十有二,宫之数八十有一,变徵之数五十有六,变宫之数四十有二,徵之数五十有四,羽之数四十有八,极商之数九十,阳之数一百二十有八,阴之数一百一十有二,五音之数毕矣。
神无形而有化,处乎声之门。
故昭之以音,合之以算。
音以定主,算以来象。
触于耳而激于心,然后可言其乐也。
其音五,其声十二,其调六十,雅部之乐也。
其音四,其声八,其调二十有四,胡部之乐也。
隋唐以来,乐兼夷夏;
天宝之世,雅部大备。
宝应之后,音律渐衰。
郊庙殿廷,旧事失次。
黄巢荡覆京兆,钟磬皆毁。
龙纪返正之岁,有司别创乐悬,乘风虽存,旋宫何在?
音范寖失,至今阙然。
岂可以一时偶失之事,为百代无穷之制?
何以训正四方,绥和百神?
轨物垂则,示人之极也。
昔唐虞历载,颂声方作。
文武相继,乐教大同。
陛下布昭圣武,彰信天下,宗社灵祇,聿监明德。
所宜宪章成式,不失旧物,原始以要终,体本以正末,使乐与天地同和,礼与天地同节。
伏请命博通之士,上自五帝,迄于圣朝,凡乐章沿革,总次编录。
凡三弦之通,七弦之琴,十三弦之筝,二十弦之离,二十五弦之瑟,三漏之籥,六漏之簥,七漏之笛,八漏之篪,十三管之和,十七管之笙,十九管之,二十三管之箫,皆列谱记,对而合之。
类从声等,虽异必通。
编于历代《乐录》之后,永为定式,名之《大周正乐》。
俾乐寺掌之,依文教习,务在齐肃。
如是则可以移风俗,和上下。
和顺之象著,则嘉盛之德备,则六变至幽深,九奏达高明,知乐之为大者也。
其三曰:夫政者,正也。
正率下,下思尽诚,则上无阙政。
人能持政,非政持人。
若失人而务政,则虽勤而何益?
故人道敏政,政在择人。
择人之先,自相而始。
登庸廊庙,则有经启措置之权;
入侍帷幄,则有将近承弼之任。
机事攸综,号令攸发,平章于百揆,维制于四方,不可不重也。
唐末政出中要,轻于爰立,才处辅相之任,便兼公揆之官。
卿大夫奔竞公行,礼让道息。
未得之日,则以致身富贵为驰骛;
既得之后,则以与国休戚为忧虞。
乃三缄于统要之司,独善于兼济之职。
但思解密勿之务,守崇重之官,逍遥林亭保安宗族。
于身之谋甚利,于国之效如何!
方今宰臣,实罄忠力。
燮和元化,则岁以之丰稔;
攸叙彝伦,则时以之雍靖。
上无阙政,下无异议,固能明举贤才,罗济经略也。
伏请宰臣于南宫三品之中,两省给舍已上,有能经营国家,宁卫社稷者,具名以举。
若陛下素谙才业,上符定制,则辅相公揆之授,诚亦得宜。
陛下向不知名,或官品未称,则令以本官权知政事
尚书丞郎权知政事,则兼散骑常侍之官。
陛下岁年之间,察其为作,如能兴利除害,献可替否,进贤才,退不肖,则迁其官,加其秩。
官高者则受平章事,未高者但循资而转,且令权知。
如其非才,即便守本官,罢知政事,让其举主,令廷谢知过,亦由子玉败军、令尹当责之义也。
《书》曰「试可乃已」,又曰「历试诸艰」。
今班行之中,有员无职者大半,可令量才授任,临事制宜。
出则以公务效试,入则以旧位登叙。
任事者有赏,不任事者当黜。
黜陟既明,天下自正。
此则为政之道毕矣。
其四曰:刑者,五行之鞭策,五性之权衡,下民之堤防,有国之纪律。
自古五刑之设,期于无刑。
仲尼曰:「民有轻辜,必求其善,以赦其过;
民有大罪,必原其故,以辅其化」。
如有死罪,期使之生,则其善也。
刑肃俗弊,《礼》谓疵国;
胜残去杀,《传》称善人。
昔汉文断狱四百,殆致刑措。
唐朝贞观之世,岁决死罪二人。
今陛下恤刑慎狱,义权情恕,非不至也,而天下冒禁丽法者甚众,殊死大辟者颇多,盖由未塞其源,而理其著者也。
省刑之要,厥有二端:一者谨吏,二者息盗。
谨吏在乎责长,息盗在乎类取。
吴姬群笑,孙武加戮于队长,此责长之明效也;
襄民不道,班伯得贼于首豪,此息盗之良术也。
夫一县之政,总于令长;
长正,下吏自肃。
一州之权,统于牧守,牧守缪,僚属必滥。
滥之与肃,上使然也。
近代下民之讼,多讼令佐;
敢诉牧守,十中或一。
讼令佐者,皆理察;
讼牧守者,十无一问。
纵或诘之,而归罪陪隶者众矣。
斧钺不用,刀锯日弊,古人耻之。
典刑不阿贵贱,贵犹当罚,贱者自戒。
如是则官吏畏法,刑损其半矣。
而又除其寇盗,使无逸越。
除盗之术,大概有三:一者,使贱人徒侣,自相纠告,纠告不虚,则以所告贼产之半,赏其告者。
或一人能告十贼,亦以十贼半产与之。
亲属之间,比许容隐,在于用权救弊,亦可暂更。
今后有骨肉为非,许令首告。
然所被告者,不可令至极刑,伤宗族之情,失风教之义。
令通指同行徒侣,则除恶甚多。
骨肉所首之人,特与疏放。
如是则同恶自相疑阻,争先于陈告;
骨肉欲保其亲,竞来于原首。
此息盗之上策也。
二者,如郑州新郑一县,团结乡社之人,名为义营,分立将佐
一户为贼,则累其一村;
一户被劫,则罪其一将。
大举鼓声之所,壮丁云集。
贼徒至多,不过一二十数;
义营所聚,动及百人。
贼人奔逃,无有免者。
见今郑州封内,唯新郑独免敚勷。
顷岁尉氏强民,潜往密县行劫,回入新郑疆界,杀获苦无漏遗。
岂止自部之中,不留凶慝;
兼令涉境之寇,难出网罗。
此息盗之中策也。
三者,有贼之后,村人报镇,镇将诣村验踪。
团保限外不能获贼,罪罚镇戍。
此息盗之下策也。
如是则奸盗渐息,刑又损其半矣,何虑汉文之年、贞观之世,不在于今时矣?
其五曰:农者,至正之道,自然之资,为邦大本,当今急务。
欲国家之康济,在府库之充盈;
欲府库之充盈,在田畴之修辟。
人力可以课致,地利可以计生。
若地利有遗,人力不劝,欲邦宁本固,化洽时雍,不可得也。
今宰牧怠职,百姓怠业,旷土不垦,履亩是忧。
但随宜以耕耘,惟天时而是赖。
茍有水旱,其将奈何?
危殆之机,在乎返掌。
晋朝开运之岁,即其验欤。
夫欲富国强兵,爱民利物,兴事任力,崇德尊道,敷至化,恢长御,革颓风,洽丰泽,无不由家给人足而驯至其道也。
家给人足,始于务农。
务农之原,实有三术。
一曰广田,二曰已债,三曰节费。
广田则所获丰羡,已债则储积可保,节费则岁计有馀。
今民不广田,良有以也。
盖虑无尽地之稼,括为税簿,则并竭所收,输不满要,谁不惧也?
晋、汉二代,累发德音,使民多种广耕,只以旧额供赋。
既种之后,旋以见苗计租,以至仓箱匮空,乡井愁叹。
先皇享御之始,赦书节文之中,亦劝民勤劳,不殊前意。
至今旷隙之地,荒莱不开,由于诚信前失,民无固志者也。
夫为政之先,莫若著信。
商君移木,岂礼也哉?
盖使人信之,则无不治也。
陛下宜散下明诏,使民广田,但输旧租,永不简案。
上言宗庙,以表至诚。
令州郡悬法之所,刻石示民,民必信之,而田广矣。
田广则多获,多获则民足。
王者藏于天下,实一国之富完。
此广田之上策也。
小亩步百,周之制也;
中亩二百四十,汉之制也;
大亩三百六十,齐鲁之制也。
今所用者,汉之中亩。
若步以大亩之田,输其中亩之税;
或额不敷旧,则虚加满之。
逮于次年,而田自多矣。
此广田之中策也。
前所言已债、节费,利莫大焉。
今编户之氓,以债成俗。
赋税之外,罄不偿债。
收获才毕,率无囷仓。
官有科折之弊,私有酺醵之缗,倍称速息,半价速卖,则利贷一斗,而偿四斗矣。
欲民不困,岂可哉!
此外乡闾之中,尝有酒食之耗,谄僧佞佛,相扇成风。
且瑞雪甘雨,和风所致,非为一乡一里委曲而降。
小民无知,竞作斋赛,一岁之内,数数有之。
是则债利之劫民也,将倍于公赋;
斋赛之蠹民也,又等于王租。
欲民之饶,终不可致。
莫若已债节费,归利于民。
起于来年,不得通债。
今岁见偿之者,但令以本债偿之,留其利馀,为民不债之备,则民食资半矣。
夫阳秋之候,豺獭尚祭,民祭里社,自古而然。
宜于二社之辰,得以祭馀,共相饮食。
其馀祈祷散赛之事,严禁罢之,则民食又资其半矣。
民食既足,则民力普存;
民力普存,则穑事敦业;
穑事敦业,财用益丰。
因其利而利之,则国富刑清,天下知礼节矣。
其六曰:兵者,所以成武功,遏乱略,行天讨,顺人心,混一区宇,昭宣文德。
三五之代,不能去兵。
故轩战阪泉,尧征丹浦,西伯戡黎之诰,成王践奄之誓,即其前躅也。
陛下卜世之数,莫知其纪。
五德所正涖,万方之率从。
未占而孚契人心,不戒而谋同时利。
淮南李景,负固不宾。
陛下神略内融,大权潜运,整军经武,倏往忽来。
戎路一巡,则八州降附;
灵旗再指,则四塞荡平。
归命者一一皆存,来战者万万无免。
偏师献捷,迨有百数。
仁赡交背以请命,寿春全城而北迁。
淮上咽喉,古来未有。
命以众击寡,以尊伐卑,以正破伪,以强陵弱,鲜不克矣。
然兵道贵速,速则惠民
在敌境者,免驱掠俘馘之无期;
处内地者,免资粮供亿之为役。
荆湖两浙,并有舟师,闻其水战之利,胜于淮寇。
皆未肯协心齐力,犄角成功者,盖虑吞韩并魏,灭虞兼虢,唇亡齿寒,势之惧也。
陛下宜分命使臣,谕其成策,锡之以丹书铁契,质之以左宗右社,其三方协同大举。
秣陵沦陷,南服怀柔,则元功盛勋,当崇赏厚报,俾百世传袭,保其江山,旌旗服章,僚属官秩,咸用旧制,朝廷弗询。
彼既信誓之文,又蒙宽大之诏,必能禀大君之神算,藉清庙之灵祥,亲督蒙冲,横江长骛。
李景必分兵禦拒,首尾支离。
陛下乃躬御六师,方轨南进,驻驿江北,图惟厥成。
则濠、庐等州,可不攻而拔矣。
韩维读三朝宝训1086年2月15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秘书监侍讲傅尧俞始召赴资善堂,对迩英阁尧俞致谢。
上遣人宣召曰:「卿以博学,参预讲筵,宜尊所闻,以辅不逮」。
尧俞讲毕,曲谢。
上复遣人宣谕:「卿讲义渊博,多所发挥,良深嘉叹」。
是日,上读《三朝宝训》。
至「天禧中,有二人犯罪,法当死。
真宗皇帝恻然怜之,曰:此等安知法
杀之则不忍,舍之则无以励众。
乃使人持去,笞而遣之,以斩讫奏。
又祀汾阴日,见一羊自掷道左,怪问之。
曰:今日尚食,杀其羔。
真宗惨然不乐。
自是不杀羊羔」。
资政殿学士韩维读毕,因奏言:「此特真宗皇帝小善尔。
然推是心以及天下,则仁不可胜用也。
真宗澶渊之役却狄之后,十九年不言兵,而天下富。
其源盖出于此。
孟子齐王不忍杀觳觫之牛,以为是心足以王,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及于百姓,岂不能哉,盖不为耳。
外人皆云:皇帝陛下仁孝发于天性,每行见昆虫蝼蚁,违而过之,且敕左右勿践履,此亦仁术也。
臣愿陛下推此心以及百姓,而天下幸甚」。
某时为右史,奏曰:「臣今月十五日迩英阁,窃见资政殿学士韩维因读《三朝宝训》,至真宗皇帝好生恶杀,因论皇帝陛下在宫中不忍践履虫蚁,其言深切,可以推明圣德,益增福寿。
臣忝备位右史,谨书其事于册。
又录一本上进,意望陛下采览,无忘此心,以广好生之德,臣不任大愿(《苏文忠公全集》卷七。)」。
「曰」前原有「答」字,据明刊《文粹》卷四一删。
挹源书屋乾隆乙巳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歌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十六
万泉岂真万,多窦则诚多。
全是北流水(泉宗庙建于万泉庄地高于畅春园及圆明园故水皆北流),半资南去河万泉庄泉虽多然以田广辟又输为御园湖沼故水常忧其不足乃资长河之南自西顶广仁桥流入京师者于其东岸设涵洞分泻至宗庙转而北流亦天地自然之利也)
挹源兹信易,问学可同么。
细绎题檐额,惟增愧若何。
宋故赠大理评事武昌史府君墓志铭(并序天圣二年四月 北宋 · 祖士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
乾兴壬戌季秋二十日国子博士、知封州武昌史君丁内艰,与其□妇襄陵县贾氏,扶护全柩,踰服岭之险,航赣石,抵钟陵,稿殡于佛寺。
询龟筮,得甲子孟夏甲申吉,是用迁太夫人之,归葬于江州德化县飞凫乡东原,启廷评府君之坟祔焉,礼也。
于时予待罪于湓浦博士君泣状其考妣之懿,求文以琢方础。
予闻博士君之名久矣,今幸与之游,必益多其为人,虽不命其承,况其勤请乎,得以书之无愧矣。
府君讳壸字元奥,本北州之右族,且西京之外家。
自时以还,代有英哲。
曾祖讳邺,祖讳筠,仕于僖、昭之间。
世难未夷,遭遇右武,以材力气概奋于颜行。
国有徂征,凿凶门而出;
人皆乐用,走死地如骜。
实参裨将之权,并享彻侯之贵。
列考处士讳虚白,生于青社,含华戢耀,不求闻达。
体《明夷》之垂翼,克《大雅》之保身。
五代迭兴,中原多故。
李氏之据有江表也,观士之去就,为国之重轻,盖天地不交之时,亦君臣相择之际。
千里间道,至于台城,不易褐,不入谒霸府
豺狼当路而未剪,鸡骛争食而是羞。
且闻庐山泉石幽胜,杖策独往,结茅在兹。
因受赐田数百亩,以给薪水之费。
厥后嗣君迁都洪井,道出江阳,俯迩岩扉,召见与语。
聆其素擅风雅,问以近得何句。
因举《溪居》诗,其卒章云:「风雨掇却屋,浑家醉不知」。
嗣君自视缺然,颔之而已。
后主累以拾遗命之,弗应也。
由是讫于归全,不复预人间事矣。
母宋氏,润州金坛县令琛之女。
挺生腴胄,靡矜世□之家;
作合令人,自制隐居之服。
端淑之操,姻戚称之。
有才子三人:仲曰光世,季曰杰,府君即其孟也。
生于建业,嶷然英晤,不为童心。
七岁学盘盂诸书,十五领五经大义,既冠而博极于九流百氏。
禀义方而有自,以介节而相高。
不出户庭,研精覃思,深达圣贤之遗意。
每得记传之阙文,固以愈左氏之膏肓,辨伏生之昏忘矣。
弦诵之暇,乐于教授
诸生执业,席间函丈以尽恭;
多士愿交,巷次起舍而斯众。
传其道者,多登膴仕。
《易》象之畜其德,仲尼之施于政,其是之谓欤。
旁探释老之典,雅善名理之谈。
妙观损益之盛衰,不以毁誉而沮劝。
凝尘满席,卒岁晏如。
至道元年七月十六日,寝疾而逝,享年五十有五。
夫人姓夏氏宣城人
父安事江南,始署镇遏使,后从齐王临川,因占籍焉;
俄将屯兵控扼交广
夫人幼而婉娩,蔚为女士,服勤纂组,閒则观书。
处士闻之,为其嫡问名焉。
有归协吉,无遂推贤。
一子曰温,即博士也。
甫四岁,而夫人亲授之《孝经》、《论语》,复得昔贤书帖,俾之临学。
孜孜勖励,至于大成,虽缠昼哭之哀,无废日严之训。
由是博士君践场屋,以文学为时辈所推。
中第效官,奉法循理,有良二千石之风,由夫人之慈教也。
顷岁博士君登朝为春宫,大□郊祀之庆,赠府君大理评事,封夫人为仙源县太君
未几领封川之命,便道之官,还家上冢,哀荣兼备,邦人叹嗟。
乃得翼侍板舆,过从邻党;
且欲抗疏以跋履良艰,求换近郡。
夫人遽止之曰:「吾丱角时,从先将军大庾,其邑屋区落,历历可省。
今幸无恙,与汝偕往,斯奚惮哉」?
既及岭下,访其耆旧,而子孙颇有存者,夫人意甚悦。
至州廨之半载,始觉体之不佳,但稍嗜卧。
属纩之际,容色不乱。
呜呼!
春秋八十,与先姑之寿正同,斯足异矣,岂冥数之有定而家善之潜符者哉?
矧夫深信三宝,多诵佛经,自非宾祭,往往蔬食。
福履之享,年高目明,挟策读书,挫针治𢖆,夜中烛下,曾无倦焉。
女三人:长适陈氏,次适李氏,皆衣冠之裔也。
幼在室而夭。
孙二人,长曰中立,次曰中行,孙女一人,并幼。
噫,史氏之门,将光显矣。
佳城肇启,凉营魄之攸宁;
高岸或迁,惟修辞之不朽。
其铭曰:
宰树森兮悲风寒,宿草列兮多露漙。
刍灵撤兮涂车还,泉局掩兮夜漫漫。
昊天罔极报之难,追书德范金石刊。
山之下兮江之干,千秋万古神所安。
按:江西省九江市文物管理所藏拓片。
郦食其 南宋 · 陈耆卿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一八、《筼窗集》卷二
论天下之事易,识天下之势难。
陈留敖仓,地要多,盖汉初紧切之处,不先据此,则本散而易溃。
郦食其力为帝言之,就二者论,则陈留为小,而敖仓为大。
陈留,所以谋秦;
敖仓,所以谋楚。
秦易破,故陈留之入,不旋踵而至霸上
楚难摇,故敖仓之守,必至于屡岁而不决焉。
然当是时,兵甚强,汉势尚弱,汉之得以制楚,而楚之犹有所忌于汉者,敖仓之力也。
不然,则楚固得以气喝力恐,直捣其虚矣。
其后彭城之败,韩信既收兵来会,则亟筑甬道,属河以取敖仓粟,成皋之挑战,大司马咎长史欣一自刭,则复取成皋、军广武,取敖仓食。
是知敖仓,汉之命,一日无敖仓,则一日无汉。
高帝智不及此,食其实有以发之。
下齐之策,尤为雄伟。
其剖判楚、汉曲直,理亦甚明,宜田广之俛首顺听。
然不免使韩信之袭齐,而至于受烹者,明于谋汉,闇于谋己也。
于是时,虏魏豹,下赵、代,斩陈馀,降燕王,威灵所加,易于破竹。
所未下者,独齐尔。
盖以其国大势强,谨之重之,而未容轻发也。
食其一旦以片语下之,己之所踌躇而不足者,人乃神速而有,则亦无以取重于汉。
虽欲不袭齐,盖不可得。
食其亦惟知己之辩可以折齐,而不知信之诈足以卖己,是以就烹。
呜呼!
先下齐者,食其也;
后袭齐者,也。
使食其之言未入,则齐之备固未懈,而信之兵固未可向。
发踪指示者烹,而因人成事者王,事之有幸不幸如此哉!
然则食其固可念,而亦可耻甚矣。
富国策十首 其二 富国策第二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五、《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一六
民之大命,谷米也;
国之所宝,租税也。
天下久安矣,生人既庶矣,而谷米不益多,租税不益增者,何也?
地方不尽,田不垦辟也。
周制井田,一夫百亩,当今四十一亩有奇。
人无易业,而一心于农,农时不失,农功不粗,则地力可尽也。
既又赋之以莱,或五十亩,或百亩,或二百亩,课其馀力,治其旷土,则田可垦辟也。
经界既毁,王法弗复,然犹能者时出焉。
李悝魏文侯作尽地力之教,以为:「地方百里,提封九万顷,除山泽邑居叁分去一,为田六百万亩。
治田勤谨,则亩益三斗;
不勤,则损亦如之。
地方百里之增减,辄为百八十万石矣」。
汉搜都尉赵过能为代田,一亩三圳,一夫三百圳,而播种于圳中,苗生叶以上,稍耨陇草,因隤其土以附苗根,盛暑陇尽而根深,能风与旱,一岁之收,常缦田一斛以上,善者倍之。
此尽地力之效也。
孝景诏曰:「郡国或硗狭,无所农桑。
或地饶广,荐草莽,水泉利,而不得徙,其议民欲徙宽大地,听之」。
此垦田之意也。
今者天下虽安矣,生人虽庶矣,而务本之法尚或宽弛,何者?
贫民无立锥之地,而富者田连阡陌。
富人虽有丁强,而乘坚驱良,食有粱肉,其势不能以力耕也,专以其财役使贫民而已。
贫民之黠者则逐末矣,冗食矣,其不能者乃依人庄宅为浮客耳。
田广而耕者寡,其用功必粗。
天期地泽风雨之急,又莫能相救,故地力不可得而尽也。
山林薮泽原隰之地可垦辟者往往而是,贫者则食不自足,或地非己有,虽欲用力,末由也已。
富者则恃其财雄,膏腴易致,孰肯役虑于灾畬之事哉?
故田不可得而垦辟也。
地力不尽,则谷米不多;
田不垦辟,则租税不增,理固然也。
今将救之,则莫若先行抑末之术,以驱游民,游民既归矣,然后限人占田,各有顷数,不得过制。
游民既归而兼并不行,则土价必贱;
土价贱,则田易可得;
田易可得,而无逐末之路、冗食之幸,则一心于农;
一心于农,则地力可尽矣。
其不能者,又依富家为浮客,则富家之役使者众;
使者众,则耕者多;
耕者多,则地力可尽矣。
然后于占田之外,有能垦辟者,不限其数。
晁错言于文帝,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
今宜远取秦汉,权设爵级,有垦田及若干顷者,以次赏之。
富人既不得广占田而可垦辟,因以拜爵,则皆将以财役佣,务垦辟矣。
如是而人有遗力,地有遗利,仓廪不实,颂声不作,未之信也。
管子曰:「与之在君,夺之在君;
贫之在君,富之在君」。
惟上所裁择。
园林好 明 · 徐𤱻
 出处:六十种曲 杀狗记 第二十三出
外:田真兄弟媳妇。这妇人叫田三嫂。净丑:田三嫂是搅家精。
外:这妇女刁唆他丈夫。要兄弟分开两处。
生:他丈夫怎么说。外:夫见说便推阻田广和妻说。我兄弟三人有愿在前。若要分时。待门首紫荆花树死。方可分开。直待
花树死。便分居。
劝农诏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三七、《元丰类稿》卷二六、《曾文定公集》卷三、《南丰曾先生文粹》卷七、《古文渊鉴》卷五二
夫农,衣食之所由出也。
生民之业莫重焉。
一夫之力,所耕百亩,养生送死,与夫出赋税、给公上者,皆取具焉。
不幸水旱螟螣之灾,往往而有,可谓劳且艰矣。
从政者知其如此,故不违其时,不夺其力以使之,明时之因析以授之,差地之腴瘠以处之,春省耕、秋省歛以助之。
《诗》曰:「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言上所以劳之也。
又曰:「骏发尔私,终三十里」。
言上所以劝之也。
其奖励成就之者如此。
朕自承天序,内重司农之官,外遣劭农之使,为之弛力役,均地征,修水利。
或一雨愆期,则忧见于色;
或一谷不成,则为加恻怛。
有复除之科,有赈恤之令。
夙夜孜孜,焦心劳思者,凡以为农也。
今耕者众矣,而尚有未勉;
田广矣,而尚有未辟。
岂拊循劝率有所未备与?
抑吏怠而忽,不能宣究与?
有司其于农桑之务,益思所以除害兴利。
诏令已具者,无或壅阏;
所未尽者,勿惮以闻。
要使缘南亩之民,举欣欣然乐职安业,洽于富足,称朕意焉。
赵丞相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双溪集》卷二
炎窃谓食人之禄者必忧人之忧,此事君之明义
而位卑言高者未免有罪,又为下之至戒也。
炎陆沉州县踰二十年,发既种种,自甘流落,此心灰冷,不复萌进取之念矣。
考古验今,私计过虑,亦尝怀嫠不恤纬之忧。
然此身孤远,邈焉在阙门之外,若不顾其狂瞽,辄议朝廷之事,则躐等踰分,犯圣贤不韪之戒,是以欲言而不敢。
近者伏准朝旨,取拨江西常平米一十万石,又下隆兴府和籴米二十万石。
此州县利害,细民休戚系焉。
炎州县之吏也,不避诛责,引喙一言,其可乎?
共惟某官以明德茂亲,专面正朝,处伊尹、周公之任,必能虚心克己以受天下之言,炎为是有激于中,不能自默。
炎侧闻辇毂之下、畿甸之内与两淮之间,适丁凶岁,粒米翔贵,张空颐而待哺者无所告籴,若救之少缓则饿殍相视,有沟壑死亡之虞。
所以上勤庙堂之虑,转漕东西、湖湘之宿藏而振其垂绝之命也。
然他路与他郡之利害,炎不敢浮言,止以临江一郡计之,仓司所拨米凡二万斛,用钱无虑近二万缗,浮江入闸,苟无风涛之阻,亦必一二月而后至于中都
夫民之饥饿有朝夕之急,而米之转漕于他路者积旬踰月而后至,恐非救急之策也。
如曰中都所藏、辅郡所运自可解目前之急,而他路之所转漕中都差远者,姑以为岁杪来春之用,则炎窃谓不若设策以来商贾之贩,出大家温户之藏,可以免斯民之饥饿,似不必为是扰扰也。
夫商贾所趍者利也,大家温户藏既多,必待凶歉而后粜,其所求者亦利也。
传曰:「将欲翕之,必固张之;
将欲夺之,必固与之」。
今若不抑低米价,凡商人之兴贩者沿江诸郡既不得邀阻,因明出榜文谕之曰:「两淮岁歉,米价既贵,商贾有能转贩至两淮者,或盐钞,或茶引,或官交,或度牒,随其所欲而收籴。
其转贩至两浙者亦然」。
若夫两浙之地,苏、湖、秀三州号为产米去处,丰年大抵舟车四出,其豪右之家占田广、收租多而仓庾富实者,县邑之吏、邻里之民固能指数其人也。
然则自于临安,若苏、若湖、若秀,凡居人素有储蓄者,朝廷既不抑其价直,明以上之德意谕之曰:「凡蓄米百万斛者以五十万斛粜于官,降而下之,蓄米十万斛者以五万斛粜于官,或盐钞,或茶引,或交子,或度牒,或告身,亦惟其所欲,计直而售之」。
则商贾必且辐凑,而豪右之家亦争愿发其所藏矣。
夫钞引、交子盈尺之纸尔,告身、度牒半幅之帛尔,而可以易米活吾赤子,则官高其价而籴之,然后平其价以粜于民,何不可之有?
又况米藏未出,其价必高,米来不已,其价必贱,此公私两利之一策也。
若夫转漕他路常平义仓之米以给中都,则未能无害,炎请详言之。
且今州县所通患者常平本钱之少也。
如临江一军,去年旱潦相仍,官籴常平仓司定价每升七文。
今漕米万石,费钱亦近万缗,即运二万石之米有四万石之费矣。
常平本钱之折阅,深可惜也。
且天灾流行,不可料其必有,亦不可幸其必无。
今日一路钱竭米耗,无一岁之备,万一来年方二三千里水旱为灾,细民狼顾,无所得食,郡县长贰其将何以救之乎?
州县之仓庾既空矣,而一路和籴凡二十万石,米价骤高,细民即以贵籴为患。
来年春夏之交,新陈未接,艰食可知。
兼之区区支郡间有土瘠民贫去处,和籴之后,所存无几,它日或有水旱,欲劝富民赈粜,彼亦何从得米乎?
当是之时,吏或无以赈救,其民强者攘夺,弱者流亡,缘此坐罪。
一官外物不足惜也,受命于上,职在抚字,熟视其民之饥而死,于心安乎?
为今之计,既有以来他路之商贾、谕畿甸之豪右,若得米可济饥民,则他路和籴,命漕帅二司斟酌可否,勿拘定数,其所籴到因以散于诸州,补其所发常平义仓之数,元数之外犹有和籴之见存者,储以为他日之备,是则两得之矣。
孟子伊尹曰:「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纳之沟中」。
某官以伊周之心,处伊尹之位,所宜轸念,炎是以冒犯威尊而僣言之也。
且炎自度其才之疏拙、命之奇穷,不敢求闻于当路久矣,为贫求仕,未能忘禄,而他则无所觊也。
惟某官赐顷刻之间省览其说,刍荛虽贱,或有千虑之一得。
如蒙钧慈斟酌而施行之,不胜大幸。
干冒钧严,不胜震越。
奏论汉高帝破秦项三策劄子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四、《石林奏议》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三
臣伏见陛下赫然威断,尽改和议,分命三将,进讨两河。
圣谋深远,诚非群臣所能及。
夫兵无常势,敌无常形,非达古今之变者,不能察成败之机,非尽彼己之情者,不能决胜负之实。
今成算既定,宜图万全。
臣不自揆度,尝参考敌情,究观时事,敢借秦汉之事以论今日之计,愿有献焉。
秦自孝公以来,雄视中国,合六诸侯,相与连衡,不能抗,始皇卒有天下。
汉高帝起沛中,收子弟三千人,振臂一呼,遂以灭秦诛项羽,此其故何也?
六国当强暴兴起之初,望风畏慄而不敢争;
高帝处亢满怨愤之极,决策必取而无所惮也。
虽势所当然,而高帝所以必成其志者盖有三,而兵强不预焉。
一曰善诱降,二曰善用间,三曰善制敌。
非此三者,秦虽有必亡之隙,汉虽有决胜之勇,未易以岁月定也。
何以言之?
夫敌众,不可以力相加。
人各为其主,守者未必皆诚心向背,惟利所在而已。
高祖入关,南阳守齮坚保宛,其舍人陈恢高帝与约降,因封而与之郡。
高祖从之,齮果降,封为殷侯
于是引兵而西,无不下者。
其后取关东,遂为令,使将掠地,拔陇西,以万人若一郡降者,封万户
随何英布九江叛楚,郦食其田广罢守兵与汉和
高祖之善诱降者也。
兵不出于一则心不齐,本非其所有则信不固。
项羽初兴,其所与谋者一范增尔。
函谷既破,不能用计,高祖知其可挠,故与陈平金四万斤间楚君臣,果疑不用。
则其腹心必有从而反侧内自攻者。
内无与为主,则外惟我所欲为。
故有纪信之诈而不知,有周苛之辱而不悟,虽拔荥阳高祖得以跳去。
高祖之善用间者也。
两军相当,必以力相较,则久必弊;
惟多方以谋之,使不得专,则我可以全胜。
荥阳之围,高祖亦甚危矣。
及入关再收兵而东,项羽之力尤强,胜败未可知也。
高祖辕生计,舍荥阳,出武关,以致
深壁相持,而使韩信河北赵地,连燕齐,以裂其肘臂。
用郑忠计,使卢绾、刘贾渡白马,进入楚地,佐彭越焚楚积聚,下楚十七城。
果奔命不暇,兵少食尽,为中分之约,而张良、陈平得定大业。
高祖之善制敌者也。
此三者,高帝非皆以力得之也。
今金贼不道,虽荐食上国,不强于秦、项。
陛下智勇忧勤,席祖宗二百年之业,四分天下有其三,则过于汉。
高帝能灭秦、项,而吾将帅反不能为陛下取金贼乎?
今日之举,正高祖入关灭秦,复出东向与决战之时也。
比者特降诏旨,立为赏格,自使相节钺而下以求奇功,不待饮至策勋,不拘迁转正法。
虽足以激三军之士,而不及于敌人,臣愚窃有疑焉。
愿复下令,应投拜附虏者,能各杀其守长,以县降者授以县,以州降者授以州,山寨与河北之民若盗,凡自相结集,不从虏人,愿归我者,千人则授某官,万人则授某官。
其昏迷不恭、恃贼而不悛者,军至皆讨焉。
则孰不革心而效顺?
高祖诱降之道也。
虏今所驱用者,皆我之叛将亡卒,其初皆非仇我而慕虏,盖亦有迫不得已,仅以逃死。
既绝于我,则不得不用于彼。
郦琼始奔虏,尝散其众不用,则今客主未必终相信,上下未必皆相服。
权势相轧,嫌隙易,苟能使以身归我者授以旧官,以众归我者加以显秩,能杀并虏人而归我者,随其多寡而为之等差;
益募辩士,重与金帛,口舌游说其间,以动摇其心,而眩乱其听,则必纷然自相屠戮,以幸一时之获。
高祖用间之道也。
自淮而东,韩世忠主之;
自淮而西,张俊主之;
刘锜、王德、李世辅、雷仲之徒,择形势利便,往来游击于两间。
虏兵分则不能并立,合则我四面俱至。
即使岳飞出汉上,以捣陈、蔡之虚。
贼兵若尽窥两淮绕出其后,期同会于京师
虏腹背受敌,欲当前则后必困,欲拒后则前必弱,指日可使坐毙。
高祖制敌之道也。
夫攻而破一邑,不过得一邑,战而擒一将,不过得一将,孰若无攻而拓地,不战而屈人乎?
区区之愚,惟陛下择焉。
取进止。